前段时间，荷兰阿姆斯特丹的国立博物馆举办了一个活动：让访客们关掉电子设备，不要拍照，而是用画笔画下自己看到的艺术品。博物馆方的出发点是认为拍照让大家分心，而静下心来描绘一件作品能让习惯了浮光掠影的手机控们真正欣赏到艺术的美。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形式大于内容、姿态重于结果的活动。然而，它却提醒了我们这样一个问题：数码时代/互联网时代/社交媒体时代的人们，尤其是年轻人，他们将如何与博物馆里那些老而美好的事物产生联系？ 　　而这个问题，也正是香港最大的私人博物馆两依藏博物馆总监冯依凌正在面对和试图解决的。 　　在老事物里长大 　　冯依凌很小的时候，就已经习惯家里有很多明清家具。别的同学家里是欧式的沙发桌椅，而她家却很特别，比如八仙桌、圈椅都是家里的寻常物件。“‘坐着舒不舒服？’‘习惯了。’”她笑言。而这样的成长环境，来自于她有个非常喜爱收藏明清家具的父亲—冯耀辉。 　　冯耀辉是香港的“股坛顽童”，是金融界有名的投资家。而他的另一重身份则是香港拥有最多明清家具藏品的收藏家，其收藏历史已经超过了三十年。他只买不卖，藏品超过三百多件，尤其偏好收藏黄花梨、紫檀家具和稀有沉香这些藏品。 　　冯依凌说，她常常会见到父亲和老朋友们一起鉴赏那些珍贵的收藏品，爱不释手，一聊就能聊上很久。小时候，她并不太能理解这种热情和喜爱。有一次，冯耀辉买了一张明代的黄花梨的床回家。冯依凌和她的姐姐想到这是一张有400多年历史的床，想到不知道有多少人死在这张床上，姐妹俩就不太愿意睡在这张床上。父亲说她们“不懂欣赏”。 　　在冯耀辉眼中这些老而美好的东西，已经和现代年轻人的生活、价值观以及审美距离甚远，这也是他一直忧虑的事情。于是，他创办两依藏博物馆的时候，鼓励冯依凌来管理这间博物馆，希望她能够在年轻人和老事物之间搭起一座桥梁。 　　没有距离的博物馆 　　很多博物馆里都挂着一块牌子：禁止拍照。为什么？传统解释大致是因为闪光灯会损坏脆弱的文物。后来手机的出现，让博物馆管理方防不胜防，再说，民众的理由也很充分：我又不开闪光灯！后来自拍杆又给博物馆带来了新问题：一不小心自拍杆就会敲到别的游客，引发冲突，甚至是碰到展品、损坏展品。所以，包括卢浮宫在内的很多博物馆又把自拍杆给禁止了。 　　但冯依凌不这么想。她觉得拍照、自拍、上传到社交媒体这已经是年轻人生活很重要的一部分，如果不让他们拍照，会让把相当大一部分人年轻人挡在博物馆之外。在她看来，展品是需要和观看者之间产生某种关联的，而不只是遥远地伫立在玻璃窗后面。所以，在她的博物馆里，她选择了让展品与来访者之间“零距离”。 　　“零距离”的第一层意义是到访博物馆的人都可以去触摸展品，甚至在椅子上坐一坐。这一点延续了冯耀辉对待藏品的态度：欣赏、使用，融入生活。而冯依凌也是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的，她认为人们只有真正地接触那些展品才能发现其中的细节与理解它的意义。 　　“零距离”也体现在博物馆来访者的参观方式上。两依藏博物馆是一间收费博物馆，一次200港币一人，对学生优惠，来访还需要提前预约。之所以采取这样的做法是因为博物馆会为来访者提供高质量的解说和导览，确保他们真正了解和理解眼前所看到的收创意广告海报设计藏品。因为这些东西离中国人现在的生活已经很遥远，并不是简单的文字可以说明它的用途和意义的。 　　在对照之间寻找意义 　　冯依凌大学学习的专业是文学，后来又在英国伦敦大学国王学院获得了硕士学位，学习英美文学、后殖民文学。这或许能够解释她热衷于让博物馆的展览充满某种故事性和戏剧张力。 　　两依藏2015年举办的两场展览很能说明这一点。2015年2月到5月，“异曲同工—18世纪中法古代家具艺术展”由两依藏博物馆和法国克雷默古董行合作举办，展出了两国各自的18世纪家具。现在家具的风格派别中中式与欧式在人们印象中是截然不同的。然而，这一展览却展示了18世纪两个相距遥远的文明古国之间惊人的相似性。佛经箱VS旅行文具箱、黄花梨亮格柜VS路易十四时期单板亮格柜、紫檀圈椅VS路易十六时期木扶手椅……在这些相似性的背后，是两个国家之间文化交流的历史。 　　随后推出的“苦行与奢华的交织—中国雅仕与西方名媛珍品展”更是在中外、男女、古今之间进行对比。展览分为两个展厅，其一是中国文人书房中的用品，另一展厅则是女性所爱的珠宝粉盒。 　　珠宝粉盒是冯依凌父亲冯耀辉的另一大收藏品类，藏品包括大量卡地亚(Cartier)、宝诗龙(Boucheron)和梵克雅宝(VanCleef&Arpels)等品牌产品，这次展出的是约250件欧洲贵族女性的用品。 　　文房用品和珠宝粉盒都是“玩物”，前者是男性的，后者属于女性；前者尚“苦修”，后者爱奢华。这种对比直观有趣，冲击强烈，其中蕴含的文化和社会意义很值得思考，也体现了两依藏博物馆的理念：融合东西方文化，传扬古今中外的艺术、历史遗产和文化。 　　这或许是冯依凌追求故事性的缘由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