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者按：MBA和EMBA课程在中国已向多元化发展，它们所面临的如何适应中国商业环境的压力却仍然在加剧。管理教育到底应该是国际化还是本土化？如何才能让MBA既适应国际的竞争，同时也可以解决中国企业的难题？ 　　北大光华、复旦大学管理学院、上海交大安泰管理学院以及长江商学院的院长们，分别给出了答案。他们阐述了对于管理教育国际化和本土化的思考，以及他们所领导的商学院在这两方面的领先实践。 　　另一方面，人力资源经理和商学院的学员也从用户的角度表达了他们的体会和看法。 　　无论对经理人还是对招聘MBA的公司来说，这都是一次有意义的管理教育解读。 　　“去年的春节晚会上EMBA学生共同呼出一个声音：交大万岁，物有所值。我问他们二十五万八的学费值不值？他们说这个投资早就收回了。”王方华回忆起当时的情景，显得十分欣慰。上海交通大学安泰管理学院在2002年开始开设EMBA项目，属于全国最早的一批。这几年，作为安泰的院长，王方华在美国、欧洲、亚洲走访了EMBA教育最优秀的三十多所商学院，希望能够把国际上成功办学的经验吸收到安泰来。学生们对安泰众口一词的肯企业宣传片制作定，正是王方华和他的教授们一直以来努力的方向。 　　与EMBA相比，交大安泰的MBA有更长足的发展。1993年创办到现在13年，从最初只有一种业余制的综合MBA，发展到现在全日制、国际班、各种专业MBA等总共十几种教育模式。王方华和安泰在中国的MBA教育发展中，曾有过很多创举。比如，王方华第一个提出开设专业MBA项目；第一个提出要以经营企业的方式去管理商学院，院长应该是职业化的教育家；安泰也是最早在校园里定期举办MBA论坛的商学院。 　　而现在，当王方华被问及安泰管理教育的特色时，他首先提到的是“国际化”。在他看来，在“中国市场国际化，国际市场中国化”的背景下，商学院的“国际化”已经不是一个“要不要做”的问题，而是一个“怎么做”的问题。 　　国际化是管理教育的本质 　　现在正是交大安泰管理学院EMBA春季招生的时候，我注意到你们的招生简章上说，安泰EMBA项目特色的第一点就是Globalization。说明安泰是非常重视EMBA教育的国际化的？ 　　当然，我们对于EMBA，包括MBA教育的国际化都非常重视。首先我要说的是，国际化是所有中国商学院共同面临的问题。因为中国的经济在国际化，企业在国际化，所以我们培养的人才也要相应的国际化，要具有全球化的视野。另外一个重要原因，管理教育是源自于西方的现代市场经济，这个理论体系框架基本上是国际化的。如果盲目强调中国原创，显然还没有真正把握它的本质。国际化，应该是这个学科的本质特征。 　　在安泰，国际化可以从一些外在数据中体现出来。比如，我们的MBA和EMBA学生中，有来自于6个不同国家的外籍学生；我们有几十位外籍教师；我们大量引进外文的原版教材等等。但是，从内在来看，办学思想和理念、教学方法和手段的国际化，才真正是我们在管理教育方面力求达到的。 　　怎么理解您所说的办学思想和理念方面的国际化？ 　　安泰这几年树立了一种“学生是产品，又是用户”的观念。让用户满意，这种办学思想就是国际化的一种体现：学生是用户，他把时间、金钱和希望交给安泰，我们就要让他觉得物有所值。以前中国大学往往只是把学生看作产品，每一门课等于是一道工序，生产过程严格控制，保证学生的高质量。现在，我们还非常重视学生的满意水平，用这个指标来考核教师，来调整课程。什么是满意呢？学生毕业以后能够把学到的知识和方法运用到工作中，并且产生积极的影响，那就会满意。“学生是用户”的观念是国际化的商学院必须树立的。 　　相对来说，我觉得中欧国际工商学院在国际化办学方面做得很好。它不是依靠传统的大学体制，而是以全新的体制在做，更能提高学生用户的满意度。 　　课程体系增加本土化内涵 　　刚才您提到要实现教学方法和手段的国际化，我们知道西方的MBA、EMBA教育中大量使用案例教学和互动教学，这和中国传统的教学方式很不一样。安泰现在是怎么做的？ 　　我们在教学方法上已经全面推行了案例教学，但是把案例尽可能本土化，互动的方式也尽可能本土化。毕竟安泰培养的学生大多数是在中国工作，要解决的是发生在中国的管理问题，所以本土化的问题不可回避，把国际化的方法、手段，根据中国学生的特点加以变化。 　　比如说西方学生很容易进入互动的状态，很愿意表达自己的意见。但中国学生却不能很快做到这样。所以在课程设置时，就不能像西方那样，一开始就让他互动；而是一开始讲系统知识，掌握了基本功之后，再进入互动，这就是本土化的改变。在课程体系设计上，结合国际化的特征，增加本土化的内涵。 　　在国际化与本土化结合方面，安泰的课程体系设计和其他国内商学院相比有什么独到之处？ 　　我想特别说一下安泰的EMBA，我们是2002年全国最早开设EMBA项目的学校之一。这几年发展比较快，课程设计和其他学校都不一样，希望帮助学生在国际化环境中提升核心竞争力。 　　EMBA课程中有三个有特色的模块：一是盈利模块设计，学生去思考企业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怎么生存，怎么赚到更多的盈利。彼此之间还要进行模拟竞赛，在适应市场环境、把握市场机会、构筑资源平衡、寻找盈利点等等方面得到锻炼。第二个模块是绩效提升，这是在12门专业课程结束之后必须完成的作业，思考一个好的企业在盈利之后怎么持续地提升绩效。第三个模块是战略设计，在毕业之前完成。EMBA的定位是培养战略型人才，他们要有能力站在更高的角度为企业发展指明方向，带领企业从一个成功走向下一个成功。 　　这三个模块是我们区别于其他学校的特色。在评估过程中，许多世界一流商学院比如沃顿商学院、麻省理工（MIT）的斯隆商学院，以及哥伦比亚商学院的院长们的评价都非常高。他们认为这三个模块很有实践操作性，是用国际化的方法理论，去解决本土企业实际问题的非常有效的载体。 　　我发现安泰有一些专业性的MBA项目，比如金融MBA、媒体MBA等等。这种做法在西方曾经受到过批评，因为他们认为管理并不因为行业的不同而有所区别。您对这个问题是怎么考虑的？ 　　的确，西方一些老牌商学院不太赞成专门化的MBA教育。比如哈佛就说，它永远培养的都是企业领袖，永远不做专门化。但事实上，有些新兴的商学院，比如美国的马里兰、斯坦福，包括沃顿商学院却开始关注这个问题。 　　我是国内第一个提出创办专门化MBA的，而且安泰办得最早。经过十几年MBA的培养，我们都应该看到，中国的MBA不像最初几年，是企业高层管理者，而是越来越年轻化，所以我们对MBA的定位放在中层、基层的管理者，年龄在30岁左右。针对这些生源的特点，我们设计了金融MBA、高新技术MBA、媒体管理MBA等等一系列专门化的MBA。这是根据本地市场的特点转变教育模式。我们还做了一些尝试，比如把金融MBA和金融分析师（CFA）的培养结合起来，当学生完成MBA课程之后，还要获得一个CFA资格证，更有竞争力。 　　国内开始争论也很多。渐渐的，以前认为MBA应该是通用的学校比如复旦、中欧、清华，现在也都办了一些专门化MBA项目。很多人批评中国的MBA同学眼高手低，这其实跟教育思路也有关系。我们按照总经理、总裁的方向去培养，但是学生毕业后更多的是成为各行各业的职业经理人，所以引入专门化教育很有必要。安泰的高新技术MBA办了五年了，金融MBA也办了四年，非常受学生和企业的欢迎。不过总的来说，综合MBA面临的是一个更巨大的市场，可以适应不同行业、不同企业体制，以及不同管理模式。所以，目前综合MBA仍然是安泰的主流，大概占了三分之二左右。 　　与国际水平对接 　　除了专门化样本印刷公司MBA项目，安泰还有许多国际MBA项目，和一些外籍院校展开合作。这对安泰带来哪些有益的影响？ 　　我们这几年陆续和加拿大不列颠哥伦比亚大学（UBC）、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美国南加州大学（USC）合办了MBA项目。今年开始，还会和MIT斯隆管理学院展开合作，把工程硕士和制造业领袖的培养联合在一起，是工学院和商学院的跨学科合作。 　　在国际化合作初期，UBC对我们影响非常大。UBC尽管不是世界上最强的商学院，但是它作风非常严谨，教学手段很多样化，给我们的教师非常新鲜的感受。2003年以后，对我们影响最大的应该说是USC，它是一个私立学校，很灵活，教学、科研结合得很好，所以适应市场的课程创新能力很强。比如它会把四五门课的老师集中在一起，共同上一个专题，是以解决问题为导向的课程设置。今年开始，我们国际化合作的新参照系就是MIT斯隆管理学院了。这是一个以技术见长的学校，这一点和交大很相近，同时它也是非常善于创新的学校。交大在与这些国外大学合作的过程中，本身在成长，也越来越国际化。 　　安泰怎么通过和这些学校的合作实现国际化的目标？ 　　合作方式是在不断变化的。首先是引进式的，在上世纪90年代中后期和UBC的合作是全盘引进，23门课程全部由加拿大教师来授课，我们的老师可以同台授课，借鉴学习；第二种是补缺式，比如和香港科技大学合作高新技术MBA，技术管理方面我们比较弱，所以三分之二我们自己授课，三分之一的课程由他们负责；第三种是互换式，安泰到新加坡南洋理工大学去开展我们的MBA项目，授我们的学位，三分之二课程我上，三分之一他上。反过来南洋理工到交大来，开展他们的项目，彼此品牌互换、教学互换、师生互换。这可能是中国目前惟一一个在海外授学位的MBA项目。说明我们的国际化不仅是引进吸收，还可以走出去了。 　　此外还有一种战略式合作，比如和美国的USC，我们从EMBA切入，把它的教学方法和理念引伸到其他博士、硕士、本科的教育里去，一步一步深入。我们在国际化的过程里，不断寻找更适合借鉴的模式，提高我们的师资水平，和国际接轨。 　　是不是可以这样理解，让教师队伍达到国际水平是安泰国际化的一个很重要的目标？ 　　是的，要培养具有国际化视野的人才，首先教师要具备这种视野，并且有很深的管理理论造诣。通过这几年和国外院校的合作，与国际水平对接，安泰教授的能力、眼界都提高得很快。就像国内的汽车制造厂，在国际合作以后，能迅速发展一样。 　　拿EMBA项目来说，2002年刚开始办，海外师资占三分之二。现在过了三四年，我们已经做到：海外教授三分之一，国内其他一流高校教授三分之一，本校教授三分之一。以后，在保持一定数量的国际师资基础上，本校教师承担的课程会越来越多。国际MBA项目的发展趋势也是如此。 　　和国外大学合作的内容还包括，安泰每年派教授到当地去和他们最好的教授们一起工作，把西方的管理教学精华带回来。未来五年里，我们会派出不少于30名教授到美国去。跟国际教学水平对标，安泰的教授有压力，但更多的是一种推动力。 　　怎么把“西方管理教育精华”和中国企业的实际管理问题结合起来？ 　　我们在本土案例的编写上做了很多事情。首先在一些企业建立案例基地。所谓案例基地，不是一次性地编案例，而是随着企业的变化成长，动态地编案例。另外，每年我们都会在中国重大的经济事件、有影响的经济人物中，发掘一些典型案例；还会关注那些在几年之间从巅峰跌入谷底的企业等等。现在安泰的案例库里已经有超过一千多篇的本土案例，每年都要增加二三百篇。 　　中国新的经济趋势，中国企业的成长过程，都会体现在我们编写的案例中。但是跨国企业的案例，比如跨国企业在中国如何实现人才本土化、营销本土化的成功经验也在教学中得到很多应用。 　　安泰根据什么标准来选择师资？ 　　不管教授来自国际还是国内，首先要有理论造诣，比如我们的师资中有像整合营销创始人舒尔茨这样的国际著名管理专家。老师也需要一定的实践经验，我们也有一些具有企业家背景的教授。但我们不片面强调这个。其实，老师的实践，再丰富也超不过学生，因为学生本身来自于企业。但是老师看问题的视角和深度不一样。学生更看重的，是老师能够用先进的理论和方法去洞察事物内在规律的本事，所以我常说老师要能“点石成金”。 　　安泰的学生有来自跨国企业、民企、国企的各种人，生源会不会影响课程设计上国际化和本土化结合的程度不同？ 　　课程设计主要的差别，是由视角高度的不同带来的，而跟学生来自于什么体制的企业关系不大。比如说我教的营销管理，MBA、EMBA都要学，但是教学方法、重点不一样。对EMBA学生，我侧重战略性营销，对MBA我侧重整合营销。但是国际化理论体系与本土化案例内容的结合都是一样的。 　　安泰生源的情况现在是：三分之一国际企业，三分之一国有企业，三分之一民营企业，符合中国目前的竞争状况。我经常鼓励学生，民营企业要向国有企业学习，学习其规范、严谨；国有企业向跨国公司学习，学习其大气、战略性视野；跨国公司要向民营企业学习，学习其灵活机变。这样的环境对学生在互动当中分享国际化和本土化的结合很有好处。现在，安泰的学生毕业后大概有14.5%的比例会选择自己创业，这也非常符合国际上MBA教育的思想。 　　我还想强调一点，安泰作为一家本土的商学院，还是更希望多为本土企业培养管理者。如果大家都去为跨国公司培养学生，都去培养本土企业的竞争对手，那么中国企业岂不是要越来越弱？ 　　您认为现在可以说安泰的学生是既具有国际化视野，又能进行本土化实战的人才吗？ 　　这是我们的目标，也是我们考核的标准，但是要完全达到这一点还需要更多的时间。因为首先师资能力还不能达到最高的要求，和世界最先进水平还有一些差距。另外，社会普遍存在的浮躁心态对学生的学习动力有不好的影响，有些自视过高的情绪也在影响教学效果。但是我可以说，安泰正在不断接近这个目标。我也常常从学生那里得到反馈，他们从入校到毕业，不管是国际化视野的开拓、解决实际问题能力的提升，都令他们自己感到大有收获。